山姆学徒关店当日遭遇十年最大暴雨

清晨六点，陈师傅推开铁闸门的瞬间，豆大的雨点砸在生锈的金属棚顶上，像谁突然掀翻了满盆的黄豆。他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积水顺着排水管哗哗地冲刷着"山姆五金行"的招牌，那行褪了色的红漆字在雨幕里洇开，像极了二十年前他刚接手时老山姆用油漆刷子颤抖着补最后一笔的模样。

后巷传来塑料桶翻倒的声响，学徒小赵正猫着腰抢救被雨水浸湿的砂纸。"这些80目的一沾水就废了。"小伙子嘟囔着，工装裤膝盖处已经蹭出两团深色的水渍。陈师傅没说话，从柜台底下抽出自封袋扔过去，转身时碰倒了立在墙角的黄铜水平仪——那是老山姆留下的，玻璃管里的气泡永远固执地偏向左侧。

十点刚过，街道办的小张踩着积水闯进来，运动鞋在瓷砖地上拖出蜿蜒的水痕。"陈叔，门口这排水沟......"话音未落，整条街的电路突然跳闸。黑暗中，货架上各种规格的螺丝钉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陈师傅摸黑抓了把3mm的镀锌螺钉塞给年轻人："通下水道用这个，比塑料篦子牢靠。"

午后雨势渐猛，几个老主顾裹着雨衣来买防潮剂。李阿婆坚持要付现金，湿漉漉的纸币黏在玻璃柜台上，陈师傅用扳手压着钞票一角等风干。收银机显示屏跳动着1983年安装时的初始日期，雨水渗进墙缝，在显示屏上晕开一小片彩虹。

傍晚清点库存时，小赵在阁楼发现箱受潮的膨胀螺栓。陈师傅蹲下身，手指抹过锈迹突然笑了："当年老山姆说，这种天气最适合教徒弟认钢材。"他摸出油石打磨生锈的螺纹，屋外雨声忽然转急，积水漫过门槛，漂起几枚遗落的垫圈，像小小的银鱼游向街道。

最后一块门板合拢时，暴雨在卷帘门上敲出密集的鼓点。陈师傅锁好那把老式铜挂锁，转身看见小赵正把工具箱顶在头上挡雨。年轻人忽然指向远处："师傅，彩虹。"两道水淋淋的霓虹横跨在五金市场锈红的铁皮屋顶上，像谁随手扔出来的两把彩色扎带。